人一旦心虛，氣焰上都矮了一大截。

冰萍拉著香蘭婆婆回到房中，母女倆誰也沒說話。

香蘭婆婆坐在椅子上，冰萍背向她站著。

香蘭婆婆心虛，被女兒撞見這樣的情形，作為母親，難以啟齒。

冰萍只有一種情緒，就是生氣和抗拒，甚至有點厭惡。

良久之後，冰萍才緩緩轉過身來，沈聲問：“娘，你......”卻又問不出口。

香蘭婆婆擡眸看著冰萍，徐徐道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樣的，我和歐伯沒有任何私情。”

冰萍盯著自己的娘看了一會，眼中升起怒色，道：“那就是說，是那個老頭輕薄您！我們可以去報官！”

香蘭婆婆一驚非同小可，站起身來，道：“大家都同住一個屋檐下，你何必說話這麽難聽？”

冰萍瞪大眼睛，說：“娘你還說對那老頭沒私情？你這表情完全就出賣了你自己！”

香蘭婆婆只覺得冰萍一口一個那老頭那老頭十分刺耳，臉上也浮起了慍色。

可終究難以面對自己也藏有一點不道德的心思而愧疚，沒有底氣去反駁。

香蘭婆婆聲音緩和下來，說：“娘不想惹是生非，你也不要小題大做了。”

冰萍輕輕咬著牙，沈吟半晌又皺眉道：“我剛才看飄飄的意思，竟然是維護歐伯的！飄飄都是怎麽想的？難道她是如此的不知廉恥？！”

“住口！”香蘭婆婆這次動了氣，斥道：“你怎麽能這麽說飄飄？要不是她，我們還流落街頭！”

冰萍並不示弱，反駁道：“當年若不是娘救了她們，也不會有現在的她們！她們對我們好，是應該的！”

香蘭婆婆站起身，一巴掌甩在冰萍臉上，冰萍滿臉不可置信與委屈。

香蘭婆婆同時也閃過一絲心疼，但轉瞬之間香蘭婆婆便又板起臉：“世上沒有任何人是應該對你好的！你豈能沒有一點感恩之心？！”

冰萍手撫在被打到的臉蛋上，委屈溢滿她的臉。

從小，她娘就從沒有舍得打過兒女，現在，她娘居然為了一個毫無關系的人打了自己一巴！

冰萍眼裏包著淚，怨恨地瞪了香蘭婆婆一眼，奪門而去！

香蘭婆婆平時溫和，可性子其實也是很倔的，見女兒奪門而去，她心疼，確實不去追不去喊，自個坐在椅子上憋著氣。

柳飄飄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，在香蘭婆婆身旁停下，滿臉都是心疼。

香蘭婆婆擡頭看了柳飄飄一眼，說：“飄飄你來了。”

柳飄飄半蹲在香蘭婆婆跟前，手握住她的手，輕聲說：“婆婆不要生氣，我給冰萍說說去，她會明白的。”

香蘭婆婆搖著頭，她的兒女她自然清楚品行，現在看來，冰萍並不是從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了。

香蘭婆婆長嘆一口氣，看看大門處，又看向柳飄飄，說：“歐伯怎麽樣了？”

柳飄飄說：“我送他回房了，如萱在陪著他。”

香蘭婆婆輕輕拍了拍柳飄飄的手，說：“店子忙，難為你們還為了我們的事情操心。”

柳飄飄說：“婆婆不要這麽說，您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，您開心才是我們最在乎的。”

這時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雜聲，柳飄飄細細一聽，頓時驚訝地站起身來。

香蘭婆婆也聽出了是什麽聲音，同是大驚，跟著柳飄飄一同快步走了出去。

院子外，歐伯的房間門外，冰萍和何大石正怒氣沖沖地敲著門，何大石嘴裏還大喊大叫：“姓歐的你給我滾出來！”

何大石平時寡言少語，現下居然這麽怒氣沖沖，實在讓柳飄飄吃驚。

可現在不是吃驚的時候，柳飄飄幾步就奔到歐伯的房間門外。

柳飄飄才站住腳要張嘴說話，歐伯的房門開了。

如萱扶著歐伯站在門口中間。

歐伯蒼老的臉上滿是疲倦和難過，如萱則緊緊皺著眉。

門一開，何大石和冰萍見到歐伯便更火冒三丈，伸手就想要把歐伯揪出來。

柳飄飄靈活閃到歐伯跟前，豎著眉毛看何大石和冰萍。

冰萍雖嘴上說著柳飄飄對她們好是應該的，但那也只敢在香蘭婆婆跟前說，真到了柳飄飄跟前，她還是露怯的。

何大石就更不用說了，平時連看也不敢看柳飄飄幾人。

此時見柳飄飄生氣地擋在跟前，何大石和冰萍瞬時收住了手，不敢造次，但渾身仍然透著怒氣。

柳飄飄目光如冰掃射在兩人身上，眼角又瞧見院子和正廳對接門口處站著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。

當下柳飄飄的臉更沈了。

陸淵從那邊冒出來，順便對著那幾個偷看的店小二訓了幾句，幾人灰溜溜地閃了。

鳳鳴樓的店小二大部分都是點心村的人，即便被知道也沒有多大關系。

可那偷看的幾人中卻有兩三個是普通百姓中聘請回來的，免不得會嚼舌根。

陸淵把幾人訓開之後，也擰著眉毛大踏步走過來，中氣十足地問：“怎麽了這麽吵？”

冰萍咬咬牙，想要開口投訴歐伯不為人恥的行為，卻又被柳飄飄刀子般的目光嚇了回去，低著頭不說話。

柳飄飄看著陸淵，說：“回頭和你說，去，你把青兒叫過來，這事總是得要說明白的。”說完又補充道：“把一華和平軍也叫回來。”

******

半個時辰之後，鳳鳴樓的一間廂房裏。

柳飄飄、如萱和陸淵坐在一塊，旁邊坐著歐伯。

香蘭婆婆和她的兒女們與柳飄飄一方對立而坐。

氣氛相當的凝重。

事情的起源，不用柳飄飄三人多言，冰萍一見到一華和青兒便咬著牙說了遍，順帶著陸淵也得悉了。

何一華、平軍和青兒這會才聽說，臉上都是震驚，一時啞了。

但從她們的神情上看，很顯然，她們也是不同意且抗拒的。

柳飄飄一方看出何一華和青兒的意思，冰萍這邊自然也看出來了。

桌上擺明了是反對的票數比讚同的票數多，冰萍的底氣立即就高了許多，看著柳飄飄幾人的眼神也不似剛才那樣膽怯了。

這麽一直坐著也不是個辦法，柳飄飄先打破沈默，說：“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，那大家有什麽意見不？”

冰萍冷笑一聲，說：“我們的意見重要嗎？你們不是已經站在那老頭子的一邊了嗎？你們銀子多，還有皇上罩著，會把我們放在眼裏？”

此話說得尤其諷刺尖銳，就連何一華、青兒和何平軍聽著都覺得甚為不妥，不等她們有表示，陸淵便一把跳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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